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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春最便宜的房子 【解放记忆】东北解放记忆:长春围困战(中)

口述人: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人民解放军第1前线围城指挥所司令员、第一兵团司令员肖劲光

肖劲光(1903.1.4-1989.3.29)湖南长沙赵洲港人。五四运动后投身革命,1921年进入苏联东方大学学习。大革命时期回国参加北伐战争,亲历五次反围剿,长征,抗战期间任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,1948年任第一兵团司令员解放长春。建国后组建海军任海军司令员,1955年授衔大将。1989年病逝于北京。

长春围城期间大量长春市民被迫出逃,解放军战士搀扶逃出的老人前往解放区

为了赈济长春难民,解放区筹集大量粮食救济

在强大政治攻势前,国民军官兵甚至嫡系的新7军新38师官兵也纷纷放下武器,向解放军投降。一、经济封锁

围困长春的斗争,是一场非常复杂、全面的斗争。除了严峻的军事斗争以外,最尖锐和直接的斗争还表现在经济方面。实行经济封锁是我围困长春的一项重要任务。我军在通往长春城的各交通路口,设立检查站、检査哨,禁止可供敌军所用的粮食、蔬菜、燃料等生活资料和牛、马入城,严禁一切走私分子入城,重点实行粮食封锁,对于军队来说,历来是“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”。我们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就如同卡住了敌人的脖子,把10万敌军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。

困守孤城,历来为兵家所忌。郑洞国率10万敌军要在城内生存下去,等待蒋家王朝的接济进行反击,吃得上饭是起码的条件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,城内的守军绞尽了脑汁。围城之初,他们经常在长春城外的村庄里枪粮柴,存起来以备后用。长春城外方圆三四十里的中间地带,无一村庄幸免,粮食都被抢走,老百姓留的粮种也全被搜刮掉,许多房屋拆得只剩四壁,房上的草都被拉进去喂马,木板木梁拆去做柴烧。后来随着我围城部队日益向前压缩,距敌越来越近,敌人外出抢粮、拆房,只要被我军发现即毫不留情地打回去,逐渐得敌人不敢出城,只好依靠空投。开始敌长春警备司令、新7军军长李鸿还安慰部下说:“没有关系,没柴烧拆房子,没粮吃有空投。”然而现实是无情的,随着旷日持久的围困,前景日益暗淡。就拿执行空投任务的敌机来说,遭我高射炮兵和高射机枪的射击,有时来不及空投就掉转机头仓皇回窜,有的被迫高空下投或漫无目标的乱投,很多粮食落到我军阵地或封锁区内。这些南方的大米,四川的榨菜,猪牛肉罐头均成了我军的美味佳肴。投入城内的粮食等物资,郑洞国专门设立了一个空投指挥所由敌兵团参谋长杨友梅任总指挥,统一分配这些物资,但规定大部分供给新7军。由于国民军官兵饥饿难忍,谁抢到谁就私留分吃,加深了国民军内部嫡系与非嫡系军队之间的矛盾,甚至发生械斗。后来郑洞国不得不亲自签名出告示说:“倘有不顾法纪仍敢擅自抢藏者,一经查获,即予就地枪决!”足见矛盾之尖锐。据当时美联社的一些“专家”分析,空投根食要20架飞机每天飞行两次,才能供上长春的需要。可是最多时每天只有12架飞机,后来每天三四架,再往后每周三四架,阴天下雨无飞机,有的飞机还投不中目标。因此空投粮食只是杯水车薪。郑洞国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说:“当时最头疼的问题就是缺粮。”

在这种情况下,敌人只有加倍地搜刮长春市内的50万无辜居民的食粮。长春市敌人组织了军、政、警合一的“战时粮食管制委员会”,将城内的粮食包括麸子、糠秕、豆粉等都搜刮殆尽,“管制”起来,统一分配。由于粮食奇缺,城内的粮价飞涨,下面的统计表是当时每斤高粱米价格日益飞涨的情况。

6月10日4万元6月23日22万元7月14日80万元7月28日330万元8月11日720万元8月18日2300万元9月10日2800万元(均为东北流通券)

仅在6月到9月的3个月,粮价就上涨了700倍。后来粮价再涨,粮市上已无粮食可卖,有价无市了。据投诚的国民军官兵讲,城里连青草都要一捆钞票买一捆。金子也不值钱了,一个金镏子只换一个慢头。

敌人为了减轻城内缺粮的压力,缓和矛盾,还采取了恶毒的“杀民养兵”政策。他们将骨瘦如柴的长春市民,成群结队地驱赶出来。这对我部队的压力很大。我们既要执行封锁任务,又要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;既要粉碎敌人的恶毒阴谋,又不能让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。这是个非常复杂的政策问题。为此我围城对敌斗争委员会专门设立了难民处理委员会,在前沿和后方设置了大大小小的难民收容所数十个,有计划地收容难民、疏散难民,有的单位还利用难民回去侦察或做瓦解敌军的工作。围城期间难民委员会共发放了4000吨救济粮,6亿元救济金及500斤食盐。为了教济长春市难民和减轻当地解放区群众的负担,我们的战士自觉地开展每人每月节约1斤粮的运动。夏季部队积极组织、帮助群众抢种荞麦、蔬菜,开展生产自救;秋季积极帮助群众抢收粮食保卫秋收。人民群众从切身的体验中,深深痛恨国民,深深热爱人民军队。他们纷纷组织起来,配合人民解放军封锁长春。儿童团员站岗放哨查路条,青壮年缉私、抓坏人,昼夜巡逻。这样军民就筑起了铜墙铁壁,努力做到一粒粮、一根草都运不进长春城。

经济封锁产生了效应,饥饿降临到国民军头上了。敌军从6月份开始,正规军每人日定量1.5斤,高梁、大豆各半;7月1日减少4/10;8月初除新7军新38师(新38师原是新1军远征军精锐嫡系部队待遇自然不同)每周偶尔能吃顿大米饭,第60军第182师能用1/3高梁米掺大豆吃外,余下的4个正规师都发粮代金,由各连自己去买,买到什么吃什么,每人每天发的钱仅够买1斤黄瓜,只能熬些菜汤喝。至于地方保安部队,只靠抢了,抢到什么吃什么。

这样困守长春的敌军内部,除了共同面临的饥饿危机外,正规军中嫡系与非嫡系的矛盾都异常地尖锐起来。军心浮动,朝不保夕。郑洞国惊呼:“长春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”,将不知所终。

线的确是断了。是被10万大军筑起的钢铁防线指断了,是被千百万人民群众的铁臂合围掐断了。

二、政治攻势

由我军实行坚决的军事打击和严密的经济封锁,长春成了一座孤岛、死城。敌人内外交,呼天不应,叫地不灵,士气大落,军心浮动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军又展开了强大的治攻势,敌人内部开始分离析。

6月28日,根据围城总方针,围城指挥所召开了第一次政治工作会议。肖华在会上提出“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,心战为上,兵战为下",充分说明了政治攻势的重要性。会议分析了长春守敌的特点:

(1)、敌人部队派系复杂,有中央系部队、云南滇系部队和土匪杂牌军改编的部队,彼此间互相矛盾,相互排斥(2)、断绝了陆上供援,孤点孤军,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。随着时间长久,内部困难必将日增,士气也愈益低落(3)、经过我地下的工作和在敌我双方对全接触的过程中,敌人对我军的政策已有不同程度的了解(4)、东北籍新兵多,归乡心切,盼望解放。

会议指出,我军必须利用这些矛盾,加强政治攻势,达到削弱敌人的斗志,瓦解敌人的战斗力,最后解放长春的目的。会议具体部署了政治攻势的任务,号召发动群众,创造多种生动、有力的形式瓦解敌军。

一个大规模的群众性的对敌政治攻势在部队中迅速展开。广大指战员以高昂的政治热情和无比的智慧,创造了多种形式。如广泛进行阵地喊话。开始经验少,单纯用嘴喊,声音又小又容易暴露。后来大家做土喇叭,利用各种掩蔽物,有的还发明了“弯形长话筒”,用长竹筒绑成弯曲的形状,一直通向敌人阵地前沿,这样既安全,效果又好。又如散发宣传品部队创造了打宣传弹,在护城河内放宣传木船等办法,将宣传品送到敌阵地上;有的缝制慰问袋,内装宣传品,开展过节送礼活动;还有的采取给敌人送饭,请敌人过来吃饭,将食品和宣传品同时送给敌人。这些办法效果都很好。我独8师的一个班长李风春,为了宣传喊话和接收敌逃兵,夜以继日地工作,成绩显著。围城指挥所及时通报表扬了他的事迹,推动了各部队群众性的瓦解敌军工作的开展。

强大的政治攻势涣散了敌人的军心,大量敌人逃出城来投诚。敌军为了抵制我军的政治攻势,也采取了一些措施,如组织“政工队”到阵地前沿骂阵(牛啊,不知道政工队骂人前能吃饱饭吗?),在部队实行“连坐法”等等,但终究抵挡不住正义的声音,逃亡投诚者与日俱增。开始逃过来的人多系土匪杂牌部队的,正规军的较少。特别是新7军新38师这个一贯妄自尊大的国民军嫡系部队,逃亡投诚的更少。为改变这一状况,我们分析研究了敌新38师的人员情况,针对该师多是关内人,思家心切的心理特点,有针对性地组织喊话。不喊让他们投降等带刺激性的口号,而喊“你们是怎样来当兵的”、“你们的家庭、父母妻子在盼望你们”、“你们为谁卖命,死了又是为谁”、“长春内无粮草,外无援兵,没有前途了”、“你们出来,我们一定发路费,放你们回家!”等等内容。这样喊话起了很大作用,效果显著,敌新38师中投诚的日益增多。过来的士兵纷纷说“你们喊别的都没有什么效果,就是一提到家的问题,我们就流泪。”

8月5日和11日,我们发动了两次强大的宣传攻势。8月下旬,又开展了政治攻势突击周,大打政治仗,人人作宣传,个个想办法。领导上组织了两次大检查,利用自己办的刊物《围城简报》推广先进经验。各部队领导带头,从干部到战士纷纷去前沿对敌喊话。有一个部队的机枪班由于不能上前线,全班自动捐献8月份的津贴费,给前沿部队做瓦解敌军之用。还组织城外的群众,包括老人、妇女、儿童以及从长春城内逃出来的难民做工作,利用国民军家属、俘虏和投诚官兵对敌喊话,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。例如我们在解放吉林时,收容了60军暂21师的一个团长的老婆和暂52师师长李嵩弟弟的老婆。我们对她们进行教育以后,派人送她们进城。后来设法找到了李嵩弟弟的孩子,也送进去,这给敌军内部以很大的影响。李嵩的弟弟感动地说:“是自古以来最好的仁义之师,蒋介石使我妻离子散,使我家人团聚。”这些对第60军以后的起义也起了很好的作用。在我军强大的政治攻势面前,城内敌人纷纷投诚,由土杂部队到正规军,由士兵到官佐,由徒手到拖枪,由个别到整班整排地投诚。我们在各阵地前沿设立了投诚官兵接待站,在我们敌工部设立总接待所,负责安置这些投诚官兵,愿意留下的就转到吉林后方留守处,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,有些合适的对象就留下或派遣回去做工作。据不完全统计从6月25日至9月底,我们共接收投诚官兵13500余人,其中新7军3700余人,第60军3800余人,土杂部队6200余人。

在大规模开展群众性瓦解敌军工作的同时,在另一条战线,即在敌军内部尤其是对60军上层军官的工作,也在紧张地进行着。60军原属滇系,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就派有几位员在这支部队中工作,使他们受到革命影响。1945年蒋介石强行收编这支部队以后,将他们送往东北战场打内战。正确分析了全国的形势,特别是正确分析了敌人内部嫡系与非嫡系之间的矛盾,精心布置了争取滇军起义的工作。据直接做这项工作的刘浩回忆,1946年4月朱总司令、刘少奇同志亲自找他谈话,作了如何争取滇军起义的指示。朱总司令还以滇军旧僚的身份,给孙渡(曾任东北国民军第7、第1兵团司令官)、卢浚泉(先后任东北国民军第93军军长、第6兵团司令官)曾泽生(国民军60军军长)写信,要他们发扬滇军护国的光荣传统,站在人民一边。刘浩受中央委托来到东北后,与在滇军中的我地下组织接上关系,做了大量的工作。我们将被俘军官中经过教育表现较好的,以派遣方式放回城去做工作。如在梅河口战役中被停的敌60军551团团长张秉昌、544团副团长李峥先等,就是这样有计划释放回去的。9月23日根据形势的发展,我第1兵团又召开了敌工会议指出:今后政治工作的方针,除继续开展对敌猛烈的宣传攻势、大量瓦解敌军外,特别要注意做上层的工作,组织战场起义,制造里应外合的条件,歼灭长存敌人。1946年5月在海城起义的原60军184师师长潘朔端现任我第1兵团副参谋长,对促使第60军起义,做了不少工作,他利用各种关系给城内上层军官写了不少信。同时派我长期做滇军工作的刘浩、杨滨主持东北军区政治部前方办事处的工作。刘浩曾化装秘密进城做敌军上层的工作。60军中以孙公达为首的地下组织,在此期间也积极工作,扩大影响,发展了一批地下员,为60军起义创造了条件。

回顾围困长春期间,部队发扬了我军政治工作的优良传统,为我军的政治工作提供了很好的经验,特别是瓦解敌军工作方面是有所创新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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